“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”一篇没有起头没有结尾的读书随想录
·[法]帕斯卡尔《思想录》
2010-3-19
更多名著专著[法]帕斯卡尔《思想录》目录【内容介绍】《思想录》是帕斯卡尔生前的尚未完成的手稿,集中体现了作者的思想理论:在笛卡尔的理性主义思潮外,另辟蹊径——既继承和发扬了理性主义的传统,以理性来批判一切;同时又指出理性本身的内在矛盾,并以其特有的揭示矛盾的方法。反复阐述了人在无限大与无限小两个极限....[阅读全文]
来源:梦想屋
作者:[法]帕斯卡尔
“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”
一篇没有起头没有结尾的读书随想录
(1-1)人是一根苇草。
人是什么?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。再脆弱不过了。不需要费很大的劲,随便一点什么就可以把他摧毁。不过,人却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。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。由于有了思想,人就比摧毁他的任何东西甚至整个宇宙都高贵得多;因此,人就能吞掉一个宇宙。
这是十七世纪的巨人帕斯卡尔(Blaise Pascal,1623-1663)在他的遗作《思想录》中所揭出的一个命题。原文是:
“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,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;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。用不着整个宇宙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他;一口气,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。然而,纵使宇宙毁灭了他,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;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,以及宇宙对他所具备的优势,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。
因而,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。(#347)
“能思想的苇草——我应该追求自己的尊严。绝不是求之于空间,而是求之于自己思想的规定。我占有多少土地都不会有用;由于空间,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没了我,有如一个质点;由于思想,我却囊括了宇宙。”(#348)
有了思想,便有了一切,有了整个宇宙。人的尊严就在于此。
(1-2)“没有脑底美的脸算什么呀”?
三十年代初在知识界中流行的一句话(是从那时的翻译书上摘出来的话):“没有脑底美的脸算什么呀!”(那时人们习惯套用西方语法造出一个“底”字表领有格,的底-地,分别表语法上的三种不同属性)。这句话意思是说,一张美丽的脸孔,如果没有大脑,没有大脑在思维——即没有思想,算哪一号人呀?
然而现实生活中却长期存在许许多多“没有脑底美的(或丑的)脸”——芸芸众生都没有“脑”,即没有思想。不,不是没有思想;准确地说,是没有自己的思想。一群木偶人。在神权时代,以神的思想为自己唯一的思想。若果不以神的思想作为唯一的思想,那就是异端;异端要被烧死的。在有皇帝的时代,皇上的思想,或皇上宠臣的思想,就成为芸芸众生的思想——换句话说,子民不必用脑子去想,他只需把头儿的思想拿来就行。简单,方便,实惠。随处尽是“没有脑底美的(或丑的)脸”。于是真的变成一大堆苇草了!
我曾经是这样一根没有思想的苇草;不,更准确地说,我曾经是一根以神的思想为思想的苇草,一根可怜的脆弱的苇草。
(1-3)一句名言:“统治阶级的思想……”
几十年来,我们喜欢引用马克思一句名言:“统治阶级的思想就是这个社会的统治思想。”据说这句话译得不够妥贴。
其实就算翻译得非常妥贴了,马克思的文章有时也有许多不好懂的地方。这是因为,一来时代远了;二来东西方思维方法不一样;三来他受旧时代德国文风的影响,有点晦涩。不能怪马克思,也不能怪译者,更不能怪自己。比如上引的话,什么叫做一个阶级的思想?是一个阶级的全部意识形态?还是别的什么?三几句话说不清楚;你以为说清楚了,而听的人还觉得不甚了了。可悲的是,长时期我们习惯于不思想;嘴上说,凡事多用脑子去想一想。实际上如果真的去想,糟了,惹麻烦了——不思想,倒平安无事。
不思想,倒有尊严;去思想,失去尊严。这是时代的逆流吗?
(1-4)但丁
有趣的是,比帕斯卡尔早几百年的但丁,在他生前没有出版的著作《俗语论》中,也表达了关于人贵在能思想的类似论点。不过,他的表述是从语言出发的。
但丁说——不是原话,是我按照但丁的意思引申出来的——:天使不用语言,天使无需用语言来表达他所想或所作的一切,因为天使无所不知,无所不在,甚至无所不能,根本不必思想。
但丁又说,禽兽也没有语言,因为禽兽无需表达思想;禽兽只有本能,它根本没有思想。于是但丁说,唯有人,才有语言,因为只有人才有思想,所以人要用语言来表达他自己的思想。
那么,照但丁的说法,不思想的人就无需语言。可也是,不思想的人只不过是一只“能言鸟”,它只会重复有思想的人的话语。
(1-5)木偶葛佩利雅
忽然想到那个著名的芭蕾舞剧《葛佩利雅》。这是现代意义的芭蕾舞剧的最初一个,或者至少是第一批中的著名的一个。木偶葛佩利雅,一个美丽的姑娘,被施了魔法,变成会恋爱的少女了;这就是说,她有了思想了,她变成“人”了,这样她才能去爱恋。
没有思想,就没有爱。没有爱,这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呀?
(1-6)《思想录》:书和人
西方人称十七世纪是“天才的世纪”。
帕斯卡尔则是这个世纪的“巨人”。他留给后世的残稿——《思想录》,直到十年前才有了完整的中文译本(何兆武译,商务印书馆“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”之一,一九八六)。
·[法]帕斯卡尔《思想录》
2010-3-19
更多名著专著[法]帕斯卡尔《思想录》目录【内容介绍】《思想录》是帕斯卡尔生前的尚未完成的手稿,集中体现了作者的思想理论:在笛卡尔的理性主义思潮外,另辟蹊径——既继承和发扬了理性主义的传统,以理性来批判一切;同时又指出理性本身的内在矛盾,并以其特有的揭示矛盾的方法。反复阐述了人在无限大与无限小两个极限....[阅读全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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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[法]帕斯卡尔
那一年夏秋之交,一个学人在我家作客,我们一起倾听拉赫曼尼诺夫的《第二钢琴协奏曲》,他说,听,听那揪人心弦的几响特强sfz音,这是俄罗斯思想的火花呀!我记得清清楚楚,“揪人心弦”这四个单字是从他的嘴里一个一个字跳出来的。我把刚印出的一册《思想录》全译本送给他,我说,瞧,这里面也出现有不少特强音,真够得上叫做思想的火花。
这位学人太高兴了,他说他多年来一直十分喜爱这部书。我知道这位智者那时正热衷于研究宗教,研究中世纪的欧洲文化与文明,这册书无疑“击中”了他。
十年一晃就过去了。如今这学人身处异国,不知他身边是否带着这册子?……唉唉,我的笔走到哪里去了?还是讲帕斯卡尔吧……
《思想录》(Les Pensées),这“思想”一词,在原文用的是复数。抽象名词也能用复数么?这是一个可笑的语法问题,迹近迂腐。思想,思想,思想难道不能有复数?我们习惯于迂腐的头脑,乍一看去,连书名也觉得有点别扭。日本有译做《暝想录》的(据铃木信太郎),倒也有创见,因为原书的全名为《关于宗教及其他若干主题的随想录》(Lespensées sur la religion et sur quelques autres sujets),既然有关宗教,“暝想”这个语词就比较确切了。
我发觉我刚才写了“随想”两字。那是一种时兴的表达法。总而言之:思想,瞑想,随想,断想……所有这些语词,在这里(在这特定的语境里)全表达差不多同一个意思,语言这个东西有时真“反斗”(港语),即真淘气,真调皮。说者谓帕斯卡尔用的“思想”一词,相当于笛卡儿的名言“我思故我在”那个“思”。笛卡尔说过,“我所谓的思想,是指我们意识到在自己心中活动着的全部东西。这就是为什么不仅仅是理智,意志,想象;而且还有感情,在这里和思想是同一回事。”
思想,不但是理智,意志,想象,还是感情!怪么?不。没有感情,葛佩利雅哪能恋爱?
(1-7)未完成的杰作
《思想录》以书的形式初次印行,是在一六七零年——离开作者逝世已八年,不消说不是作者自己命名的。作者是否说过或写过要用这个名字来出书,我没有去考证。一般说法是,帕斯卡尔从三十三岁起(一六五六年)若干年间,甚至一直到他离开人世,用大张大张的纸记下近一千条长短不一的“断想”。后来他把这些记录文字裁成小纸条,分类排比,原打算编成一本书,据说取名《为基督宗教辩护》(L’apologie dela religion chretienne);但四年之后书没有编成,他就辞世了。
他记录下来的这些断想,有时只一句话一行字,有时又长篇大论,俨然是整篇大文章,如同现在我们所见到的。究竟作者想就这个样子问世呢,还是要把那些短句或断句敷衍成文呢,我们不得而知。传统的说法是,作者本人来不及把书稿完善就离开人世。但现今看到的断句,有些(不是全部)其实已经是完善的命题,不必写成长文就能表达作者的思想。我把这称为“思想的火花”。以前我曾把摘编(从作者的文章中摘取其中某些句子或段落)的名言称为“语言结晶”,也是与此相类似的意思。如果人翻看当代大学者维特根斯坦的《逻辑哲学论》——这部书全由分段的“警示语”所组成,也许上面提到的那种传统说法就会站不住。
后人编成的《思想录》有种种版本,大致分为十四章,九百多条(条数各种版本不相同)。有些句子确实不好解,不好懂,甚至某些条条作者还未定稿。年轻时读英国“万人文库”的译本,苦极了,虽然据说这个译本真的颇有一些误译,但主要是我自己修养太差,知识和智慧都达不到读懂这部书的水平。现在人到黄昏,读到中文本,好像比年轻时懂得多了一点。因为经过几十年的社会实践,书中某些论点,它的深邃意义似乎有点体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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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[法]帕斯卡尔
(1-8)比如说……
比如说,关于国王,权力,愚昧,聪明之类的命题,如果没有多年复杂的社会生活,是难于读通更难于接受的。
帕斯卡尔说:“国王的权力是以理智并以人民的愚蠢为基础的,而尤其是以人民的愚蠢为基础。”(#330)
作者论断说,这基础实在太脆弱了(为什么?这需要瞑想或沉思!)。后人编书时加注说,请参看#320条。
#320这一条说:
“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事,可以由于人们之不讲规矩而变成为最有道理的事。还有什么事能比选择一位王后的长子来治理国家更加没有道理的呢?我们是不会选择一个出身于最高门第的旅客来管理一条船的”(#320)
说得多明白;多轻松;多幽默……多刻毒呀!
不幸几个世纪以后,世人还热衷于这样的选择。
帕斯卡尔这句话:“尤其是以人民的愚蠢为基础”,使我们想起一句熟知的箴言:“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”唉唉,“不可使知之”!资本主义的兴起,摧毁了这种“基础”,振兴教育,开发民智——这八个字我们也听得耳朵起茧了,可是实行起来却仍然困难重重……莫非真有那么一种如帕斯卡尔说的国王哲学在作祟?然而到了当今的信息社会,“不可使知之”却也太困难了,有时适得其反。
又比如,帕斯卡尔有名的一组二律背反(见#230),其中第一款:
“上帝存在是不可思议的,上帝不存在也是不可思议的。”
试比较#60:
“人没有上帝时的可悲,
人有了上帝时的幸福。”这#60当然不是二律背反。但是,这揭示出:非甲即乙,非乙即甲;不是朋友,即是敌人;不是革命,便是反革命……
诸如此类的命题曾经困扰过我们,而现实生活已经把这种非甲即乙的简单化论断摧毁了。还有大片的中间地带。
《思想录》是什么书?一言以蔽之,是一本启发思想的书。是让人找回自己思想的书。
(1-9)天才+狂人+疯子
仿佛法国一个哲人说过:帕斯卡尔固然是个天才,但他同时是个疯子或狂人。
也许天才与狂人只差一线——但这无关重要,重要的是,这个只活到三十九岁的天才或狂人,一生被恶疾缠身,却给我们这个世界留下了那么多了不起的科学成就,这就够了。不论怎么说,帕斯卡尔总是一个非凡的人:非凡的毅力,非凡的勤奋,非凡的战斗精神——与病魔斗争,与经院宗教斗争,与墨守权威的传统陋习斗争!正如他说的:“我们今天对古人的崇拜……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,竟致把古人的的全部思想和神话当成了神谕,竟致敢于提出新的创见来就不能没有危险,竟致一个作家的条文就足以摧毁最坚强有力的依据。”(原文版注者说,这里“作家”一词指亚里士多德,当时经院派奉之为无上的权威云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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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[法]帕斯卡尔
时在十七世纪,一个半瘫痪的青年学人,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、大言不惭、离经叛道的话来,可谓“狂妄”之至了——这使人想起了上面引用过的评语:天才或狂人;天才加疯子……
有趣的是,世俗的凡人却不管他是天才或是狂人,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夜,巴黎一直把这个科学家或狂人的头像,印在公共汽车票上。那是纪念这个科学家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(三十九岁),竟然为巴黎的公共交通(公共马车)作了科学的运行方案,这个方案通过试验得到成功,不但轰动了巴黎全城,还轰动了欧洲大陆——可惜我在战前没到过巴黎,没能拥有一张这样有趣而又富有启发意义的车票!
帕斯卡尔生于一六二三,卒于一六六三。他的短暂的充实的战斗的一生,还不到四十岁就结束了。父亲是一个官员,但同时是一个博学的学者,因此帕斯卡尔从小就在学术圈子里长大,幼年时就表现出对数学和物理学的浓厚兴趣和卓绝才能。十一岁完成一篇声学论文;十六岁写了著名的《圆锥曲线论》,以至笛卡儿武断地认为这是他父亲代笔的;十八岁开始设计数学计算机(这不能不说是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!);二十五岁时成功地进行了气压实验(有人认为这是科学史上最动人心弦的实验!);在这前后写成《真空论》——可惜原稿已佚,今只存序文——,宣称科学只能依靠实验和推理得到结论,一切权威都无济于事。此时青年帕斯卡尔因中风而半身不遂,但他仍战斗不息。三十一岁研究概率论(给科学家费玛写了三封著名的讨论概率论的信),成为近世概率论的创始人之一;在他生活的最后十年左右时间内,他提出了多篇科学研究著作,使他成为近世流体动力学和流体静力学的奠基者。
千万不要忘记十七世纪的法国,宗教势力还是鼎盛时期。帕斯卡尔在紧张的科学研究的同时,也虔诚地信仰宗教。他真正作哲学沉思和宗教沉思。他为他所信仰的教派的圣洁辩护。在这当中,名传千古的是他在三十三岁那一年开始,每隔一周或更长时间,用笔名发表一封公开信,前后一年余,共得十八封,后匿名(用俗人名义)以《给外省人的信》为题印行;因为他的教派(冉森派)受当权教派(耶稣会)的迫害,他不得不如此故弄玄虚,甚至在《思想录》中他也写上这样一条:
“没有人会提到笛卡儿派,除非他本人就是笛卡儿派;提到学究的,除非是学究;提到外省人的,除非是外省人;我敢打赌一定是出版商才给加上《给外省人的信》这个书名的。”(#52)
他这十八封信,以辛辣的笔锋,尖锐地抨击耶稣会神父如何道德败坏,如何欺世盗名,如何依附权贵,如何操纵政治。一时间道貌岸然的耶稣会教士表里不一的丑闻,喧传社会各个角落。这十八封信不但是法国乃至欧洲宗教思想斗争史上的重要文献,而且是法国乃至欧洲前资本主义时代思想斗争史上的辉煌文献。后人或者可以说,《思想录》和《给外省人的信》这两部书,就是帕斯卡尔思想的代表作。
(1-10)多余的话:超语言效应
《思想录》是由许许多多警示语组成的,时人编名言集或警示语集摘引帕斯卡尔的警示语并没有很大的困难,也不容易导致片面的理解;要是从另一些作者的专书或文章来摘取警示语,那就困难得多了。在特定条件下,把某个被万民尊敬甚至崇拜的作者的名言,摘编成书(用我们传统文化习用的说法就是“语录”),那就会发生人们预期不到的超语言效应。一本小小的红宝书,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里,确实起到过编书时估计不及的作用。
我们叫“红宝书”的《语录》,那时在外国叫“小红书”。——说起来也怪有趣,本世纪初,美国出版过一种叫做“小蓝书”(Little Blue Book)的,销路也不坏;出了好几千种,也是像小红书那样的小开本。不过小蓝书是资产阶级的,而小红书则是无产阶级的。我小时候读的是资产阶级学校,很喜欢这种薄薄的小蓝书:那是知识性的读物,一本小书讲一个人物,一种现象,一门技巧,一段历史……但它们不是名言,不是警示语,不是摘录,只传播知识,因此从来没有什么超语言力量或效应。小红书却不同。不能说内容不好,也不能说编得不好,里面确实也闪烁着思想的火花,直到现在,思想的火花也还能激发人的精神。问题出自它的超语言效应,这在社会语言学上称为“语言拜物教”或者“语言灵物崇拜”,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社会现象。
恐怕世界上在短期内(充其量不过十年)印得最多的名言录,不能不数这本小红书了。印数究竟多少,无可统计;除了中文版本之外,还有各种文字版本;除了正式出版社印行的以外,还有各个社会群体印行的;除了单纯收载语录的本子外,还有所谓二合一(加上老三篇,或老五篇,或诗词,或其他什么),三合一,四合一,五合一的本子;此外还有国外造反派印行的外文本……简直无法算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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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警示语集的《语录》,是在“文化大革命”前夜印行的;它本来并没有一种神秘的力量。只是在运动开始以后的日子里,随着像章的兴起,也就是随着个人崇拜的升级,这部红宝书才被赋予超语言的力量或超语言效应。“语录随身带,随时学(用)起来!”人人手中挥舞红宝书,造反派如此,被斗争的“黑帮”或“三反分子”亦如此。上街不带红宝书,比现时不带身份证,情况严重得多。开会先念其中某一段或某几段;斗人也得选某段一齐朗诵,声音洪亮,气吞山河。打派仗也念红宝书,各派摘取其中对自己有利的段落,高声大吼,仿佛要靠这声音来压倒对方。遇事必先念有关的章节,然后才动手去做,即使救人救火那样的万急事物,也不例外。现在看起来,或者今天回想起来,真教人笑崩了牙齿!但那十年却没有人笑,因为没有人敢笑。到了一九六六年十二月十六日,发表了这部红宝书的《再版前言》,前言是林彪“写”的,预示这部小书就顿时被提到一个十分独特的地位。不言而喻,超语言的力量或效应到达了当代历史从所未有的顶峰。
(1-11)一段插曲:真实的故事
十年前那已经是那场浩劫之后的十年——我有机会访问意大利。到米兰时一位教授请我吃完晚饭,他建议走路送我回大学宾馆。已是夜深时分,路上行人稀少,教授忽然小声地对我说,十几年前,就是六八年夏天,我真不敢这时分走过这里。他不等我问原因,便继续告诉我说,那时意大利的红色旅发现到我这样的“老顽固”,必定高举小红书,口中念念有词,对我采取某种行动。——教授生活在西方,他不会说我们惯用的政治术语,诸如“斗争”呀,“斗倒”、“斗臭”呀之类。他着重地说,是你们那本小红书呀,你明白不?我欲无言。但我得说,我明白。我太明白了。我尝过这部小红书的超语言效应。现在轮到我问他:超语言效应,你明白不?他点点头。他难道真明白了?未必。
第二天,教授指派他的一个博士研究生——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,陪我去看达一文西的名画《最后的晚餐》。路上我问那姑娘,您听说过红色旅和小红书吗?她笑笑,说她那时年纪太小,没印象;她说听她妈妈(她说是个退休的化学教授)说起过,说时还带有一点惊恐。我打岔说,大约像童话里的小红帽那样吧。我们用笑声结束了这段谈话。
又十年。到了今日。我重读《思想录》,又重读小红书,我想到了许多。我想,是不是“思想的火花”迸发过了头,就会产生一种神秘的超语言力量呢?如果说欧洲的文艺复兴,“人”找到了他自己;是不是可以说,现时代的我们,正在(或已经)寻回久已失去了的思想——以及全部的尊严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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